石湫枕河人家。
读者网友探访团在伍板桥上听林辉介绍石湫。 (圈出部分为水阁凉亭上层,山墙高耸)
老银杏树下捡白果。
岩河见证北仑交通发展,图为在建的轻轨横跨岩河。
岩河上游支河之一的石湫河(行宫桥河段)一景。
灵峰山路岩河交叉口的码头上,保洁员们正在把河道里清上来的垃圾、杂草装车,准备运走。
石秋河村南段水质尚可,水草长得特别茂盛。
保护母亲河,岸上垃圾也要清干净。
本刊记者 沈艳露 通讯员 黄忠水
9月16日,我们探访母亲河活动正式进入岩泰水系的主干河系——岩河。
这次参加探访活动的读者网友们中有10位是北仑球迷协会的成员,他们对这次活动充满了期待和热情。“看了《北仑新区时刊》上前面好几期关于这个探访活动的报道,我们早就按捺不住要来参加了,这次终于有时间凑上了哈!”“我一个朋友在微信朋友圈里晒了他上次探访芦江河的照片和心情后,下面一众朋友都来点赞,一开始我还以为是他去哪里旅游了呢?这么美!”“来北仑四五年了,平时工作,周末要带孩子,除了凤凰山乐园、洋沙山去玩过,都没好好看看原汁原味的北仑,这次看到你们活动公告,我马上报名了。”……面包车里,大家都兴高采烈地讨论着各自来探访岩河的原因。
岩河上游段,见证北仑治水、交通变化
上船的码头在灵峰山路和岩河的交叉口,靠近大碶金泉社区,这里属于岩河上游段。我们来到码头,大碶河道管理所副所长唐纪良一行已经早早地等在了那里。这次,他们为大家准备了两艘保洁船和一艘快艇。这个点,两艘船上的保洁员们正在把撩上来的垃圾和水草装到码头上的卡车中。从保洁船船舱里和卡车上,我们看到,比起水草来,垃圾并不是很多,这在很大程度上得益于保洁员们每天8小时在河面上来回动态保洁。
河道保洁员们每天六七点就两人一组开始保洁,一人坐在船尾发动机旁,控制船的行进,另一人拿一根长网兜站在船头,四下环顾,一看到有垃圾漂浮着或者水草长得太盛的地方,就大杆一挥,果断捞起,是真正的眼疾手快。唐纪良介绍说,整个岩泰水系在大碶境内就有8个码头专门用于河道垃圾的装载,而光是这个小码头,每天从河里撩上来的垃圾和水草能装上6卡车。
“水草为什么也要撩掉?”“对啊,难道水草对河也有影响吗?我们小时候河道里水草随便它长的啊。”现场有几位读者提出了疑问。对此,唐纪良解释道,作为河道水生态的一个组成部分,水生植物包括水草的存在是必要的,但凡事都讲究个“度”。因为,水草过多,一方面影响水流速度,在暴雨或台汛期不利于排涝,特别是对岩河这样的主干河来说;另一方面,如果水草太多,夜里它们不进行光合作用时,呼吸作用还在进行着,因此会消耗水中的溶解氧,也会破坏水生态平衡,而水草的断茎残叶在水里泡着会腐烂,太多了就会发臭,也影响水质。
“现在河道治理比以前更加精细化了,要求也就更高了。河里的哪些东西该及时清掉、对河道保洁效果的考核标准等等这些都有了明确细致的规定。等下坐船你们也会看到,社区那边的河岸绿化带正在搞,前几年河岸整治还是直接用石头砌起来为主,现在治水更多考虑生态效果,所以以绿坡带建设为主,更加贴近河道原生态面貌,但比真正原生态的河岸,又多了些现代化的城镇化的感觉。”唐纪良告诉记者。
读者蒋晓东还是北仑城市声像记忆小组的成员,主要负责摄影工作。趁着保洁员们还在从船里往车上装垃圾,以及边上有另一艘船在保洁,他拍下了照片。“也许以后河道保洁、治理等都还会再改进,要趁着现在把这些都记录保存下来。”蒋晓东说。
随着卡车的离开,保洁员们将船舱清洗干净后,放好小板凳便让我们坐了上去。此次探访团以男成员居多,算上记者在内仅4名女同胞。当日上午是阴天,二十四五度的气温,加上清风徐来,又能坐船欣赏水乡大碶的田野风光,大家的兴致都很高。“妹妹你坐船头哦哥哥我岸上走……”男成员们既活跃又绅士,即兴唱起了《纤夫的爱》,把四座的快艇让给了我们女同胞。
船开了,绕着金泉社区开去,最先看见的就是靠近社区居民楼的那一侧,立着一排排高大的杉树,背后有挖掘机在挖土,这里就是唐所长说的岩河目前正在建造的河岸绿化带,河与岸交界的地方则仍保持着原生态的面貌。
女同胞往往心细,大家注意到河埠头附近停着三四艘灰白的小木船,开船的吴师傅告诉我们大碶过去因为水系发达,是个鱼米小乡。这些船早已废弃,但在过去却是不可或缺的。“岩河这一段宽五十多米,两岸就隔着这么点距离,如果走陆路,要绕一大圈,但是有这种小船就很方便。后来岩河上新架起了好多座桥,路上交通方便了,自行车、拖拉机、摩托车甚至小汽车也多了,就不再用这些小船摆渡了。”大家正听着徐师傅的解释入神时,徐师傅说船要折回去了,原来前面在造轻轨,好多根桩子打进岩河的河床,加上一些钢结构架着,船过不去。“以后轻轨开通了,交通就更方便了,听说从大碶到宁波市区也就二十多分钟,真快啊!”吴师傅感叹道。
掉头后,船继续前行,被螺旋桨搅动的河水拍打着两岸低矮的芦苇丛,芦苇便摇曳生姿。这个时节,芦苇还没抽出明显的花序,可是柿子却黄了。秋意从岩河渐渐漫开去,河的四季不易分辨,却可从岸两旁的物候中去领略。
碶与桥,成就石湫昔日繁华光景
上岸后,我们便来到昔日水上交通要道、繁荣街市——石湫。从字面上看,石湫有石亦有水。确实,石湫的繁盛先是得益于河,因河建碶后,又得益于碶,由碶改桥,来往之人增多,逐渐形成集市。
从灵峰山路出来,拐到329国道(往大碶方向)有一块石湫的村牌名,从那个岔口进去后再右转,穿过一片模具、五金件加工厂,到了石湫村委会和菜场一带后,就热闹起来了。不过我们此行的主要目的是来探访石湫河的。
石湫河也是岩河上游的一个分支。据《镇海县水利志》记载:“石湫河,西南起童家桥接柴楼河,向东经胡家桥入石湫桥,在老行宫北分为东西二支,东支绕竹山头东麓经大碶公路桥入岩河;西支绕石湫村东,经宁穿公路俞王公路桥,沿俞王村东入岩河。”
北仑的母亲河,无论是小浃江还是芦江,抑或岩泰水系,都与王安石这位曾经的鄞县县令渊源深厚。而王安石与岩泰水系结缘正是在石湫。据《民国镇海县志》记载:“石湫河,一都,即石湫水,源出太白,王荆公鄞县经游记中,所谓下灵岩,浮石湫之壑是也,又上接洞岩,顶上出泉,岩高水阔。”石湫在古代不仅是山民物资交流市集之地,而且一些主要水利设施也建于此,如石湫碶、上坉埭堰等,比长山碶(大碶)、王公堰都要早,为北仑区域内早期建成的古碶之一。
据区博物馆工作人员考证,古时北仑为“海濡之地”,先民依山傍海而居。石湫自然环境优越,山清水秀,且地处通往穿山半岛的交通要道,故渐成聚居之地。南宋宝庆《定海县志》中,江南一带(即今北仑区域)仅列江南市、石湫市2个村落市集。而在《宝庆志县治图》中,亦标有“石湫浦”。按照北仑集镇、村落形成规律,多为经建造碶闸而后逐步形成,这是因为建碶后,拦咸蓄淡,有利于农耕生产和交通往来,逐渐成为人烟稠密之地,如现在的大碶、新碶都是这样兴起的。由此可以推断,石湫碶的建造,又早于石湫集市的形成。至此,我们不妨这样认为:优越的地理条件,使先民在石湫一带居住;随后,石湫碶的建造又促进了石湫街市的繁荣。
这座千年古碶,如今身在何方呢?区博物馆工作人员韩朝阳说,在光绪《镇海县志》中是有石湫碶改为交通桥的记载的。现石湫一带有桥数座,不过石湫当地人多认为应是村南的伍板桥。
在石湫村主任林辉的带领下,我们来到了这座伍板桥,桥长约5米,宽约3米,这是一座亦旧亦新的桥。说它旧,是因为桥上有石条板看得出岁月打磨的迹象;说它新,则是因为桥面、扶栏都看得出是近几年桥梁设计的款式。“村里一代一代传下来说,之所以叫它伍板桥是因为最初此桥仅由5块大石条搭成。”林辉向大家介绍说。
据区博物馆工作人员考证,这座桥原东石护栏上刻着“伍板桥”三个大字,并有“癸酉年,里人重修”等小字,桥面以5块长石条铺就,桥墩用块石筑砌,在四角有4块宽约0.5米的长条石直竖嵌入,和一般桥梁建筑有别。而且桥的北侧没有护栏,倒是与桥并列建有二层木结构清渠阁(俗称“水阁凉亭”),面积约5米见方,山墙与街屋相连,弓弧形尖顶的凸起,也称“观音兜”。原楼上供奉伽蓝菩萨,楼下装有栅栏门,室内置有桌、凳,作为往来行人歇息之处。两檐楯斗拱镂刻双凤图案,楼面有香草卷叶纹雕刻。水阁凉亭与伍板桥浑然一体,相互映衬,在建筑布局上实属罕见。
这个昔日的“水阁凉亭”如今被改造成了石湫村老年协会的理发室。老年协会会长周维琴向大家介绍,石湫曾是北仑古航道的一个大站,船夫和乘客们常常在这里休憩或躲避风雨。可惜这座水阁凉亭在1940年前后曾毁于一场大火,40多年前又重新修缮。宁穿公路的建成,很大程度上方便了北仑人往来鄞州、宁波,古航道逐渐退出历史舞台,水阁凉亭里就很少再见到船夫和乘客了。约12年前,石湫老年协会出资对水阁凉亭再次翻修,四面砌墙,作为理发室使用,让村里老年人在这里免费理发。
“滴落水,垒落柴,嫁女要嫁石湫街”。从前,石湫盛产能工巧匠,这里的男人多有一技之长
站在伍板桥上,南面正对着的是一水之隔的石秃山。“上面还挂着广播呢,这广播在过去通讯还不发达的时候可发挥着不小的作用。在生产队时期,队里要开会啦、有通知啦,都是通过这个广播告知的。”林辉说。“比如,有哪一家的信件、包裹或电话,都只要通过这个广播喊喊就行了。”网友80后象山小伙王佳洋虽然年轻,但颇喜欢这段老一辈人走过的历史,平时回家,也会在象山探寻一些老建筑和老的设施,再请教长辈们,他说自己老家村口的一片高地上以前也挂着这样的广播,所以略微知道些它的用途。
伍板桥往东、西、北三个方向早前都是街市,临街的都是木质结构的两层小屋,一楼的门和窗都还是用木板一块一块搭起来的。我们在现场看到,临街市的一面,很多已经改建成砖瓦房了,临河一面倒还是老样式为主,实木梁、白石灰墙、青瓦屋面,门前一个青石板搭成的河埠头,一条小河从门前淌过……这些都极具江南水乡韵味。
网友“征宇”告诉记者,自己从小长在北方矿区,早前对江南水乡的理解无外乎一些苏杭景点,但在石湫这个小村子里见到的临河民居后,却产生了新的感悟:“江南,就该是这样的小桥、流水和人家,其中,流水这项元素是真正的点睛之笔。”
伍板桥往东一点点还有邬隘公社石湫大队的老房子,同样的,也经过翻修,变成了石瓦房。林辉说自己小时候,这里的街市是邬隘一带最热闹的,邬隘公社其他大队的人也会过来这里赶集,就连大碶城区的人也会来这里淘一淘,当然这些都是票证年代的事。
林辉向大家介绍,这里还流传着一句让所有石湫人都引以为傲的老话:“滴落水,垒落柴,嫁女要嫁石湫街。”普通话念起来,这句话没啥感觉,但用石骨铁硬的宁波方言念起来则特别有乡土味道。而我们从这句话里也能体味出石湫街旧时的繁荣,否则别的地方的人怎么会争相把女儿嫁过来呢。
至于为什么“嫁女要嫁石湫街”,林辉说是因为石湫男人多有一技之长。“石匠、木匠、剃头匠、劁鸡人……反正那时候老百姓生活的衣食住行,都有能工巧匠。其他地方的人盖个房子什么的,都要来请我们这里的工匠,因为石湫工匠的活干得很漂亮,名声远扬。”林辉介绍道。
让石湫人骄傲的还有河边那棵树龄321年的老银杏树。这棵银杏树上面已经爬满了藤蔓,郁郁葱葱,粗壮的树干需要三个人合抱,树根因为向水性有往河道伸去的迹象。林辉说,树中间已经有很大的空洞,为防老树被白蚁等虫蛀蚀,村委会叫人往里灌上了水泥。老银杏树旁还长出了子树,“上几辈的石湫人看着这棵老树长大,现在,我们是看着这棵小银杏树苗长大。”周维琴说。
离开石湫前,村南的萧甬铁路北仑段上,火车正在缓缓驶来。“石湫的河、石湫的桥、石湫的老树、老街,还有这火车,都是光阴的故事。”网友“笔笔鹿”说道。
出处:《北仑新区时刊》